村里消息传得快,顾砚眀到家的时候,门口已经围了一群村民,嘁嘁喳喳议论个不停,顾元贞和周氏喜气洋洋地与众人笑谈着。
有个村民离顾砚眀近,笑嘻嘻凑上去问:“顾少爷今年肯定会考上秀才吧?”
顾砚眀只是谦逊有礼地微微笑了笑,并没言语,倒是顾元贞听见哈哈笑了两声,道:“前头还有府试和院试呢,小儿能不能考上秀才还得看这两场考试能不能过。”
“那少爷要是考上了,顾老爷摆不摆酒席啊?”那人趁势乐呵呵地嚷嚷道。
顾元贞心情大好,闻言当即拍板:“摆!自然是要摆的,若小儿真过了院试,我家摆三天的流水宴大伙喝酒!”
“好!”众人发出一阵欢呼声。
顾砚眀不喜太喧闹的地方,围在中间颇不自在,他仔细寻了一圈才看见被人堆挡在外面的阿汝,正满脸希冀地望着自己,不由会心一笑,忙从人群里挤出来。
“砚眀哥,恭喜你呀!”顾砚眀才挤出来便听见这声甜甜的道贺,顿时觉得心里的那个期待被填满了。
其实考试结果公布后,他就想立刻赶回来,心里老想着阿汝知道肯定会很高兴地祝贺自己,但裘墨溪还有些关于准备下次府试的事要说,他和钟如晦以及其他考过的同窗就先回了书院,因此到下午才赶回来。
顾砚眀原本有好几句话想说的,但话到嘴边猛然觉得这些话实在不像自己会说出来的,因此最后他动了动嘴唇,只说出一句:“这段日子有没有认真温习?”
他说的是《论语》,阿汝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还能记得考察功课,未及反应脱口便答了个“有”字,但其实她已经许久没有翻看过了,话音才落就忍不住心虚起来。
顾砚眀早就看穿了,忍不住扬扬唇角,不过还是很配合的说了句:“那就好。”
院子里绿芸正抱着砚瑜远远的看大门外的动静,不时小声地逗她嬉笑,温氏生产和坐月子时,她忙里忙外的帮着做事,竟比奶娘还抵事。温氏知道她想转靠自己,也看出她不是娴芸一类的人,便默许了她在东屋自由进出。
绿芸唯恐老太太因为她倒戈而生气,到时候一怒之下把自己撵了反而不妙,于是编些话来哄着老太太,暗称自己是想借着温氏和砚瑜接近顾元贞,老太太听罢不仅不生气,回眉县之前干脆还把绿芸打发去专伺候砚瑜。她如愿留下来后只是专心照顾孩子,旁的事一概不管,如今连周氏也开始喜欢起她来。
小进才把顾砚眀的东西拿回西院,这会儿又忙着出来看热闹,经过绿芸身边时,见她站在台阶沿上,忙笑着提醒她:“绿芸姐姐,你且站进去些,待会儿踩滑摔着就不好了。”
绿芸浅浅笑着应了一声,忙往廊檐里退了两步,她本就好看,笑起来的样子更有一抹惊艳,小进呵呵傻笑了两声,心里甜滋滋地跑开了。
晚饭周氏吩咐厨房做得分外丰盛,一家子吃得高高兴兴,连周氏也陪着顾元贞和朱老先生喝了一小杯。
顾砚眀没怎么多吃,倒是给旁边的阿汝夹了不少好吃的。阿汝正是抽身体的时候,一个冬天下来又长高了些,且她似乎不再一味的胖,下颌开始勾勒起尖尖的轮廓来,其他人天天看着阿汝倒还不怎么觉得她变化大,顾砚眀却因与阿汝相处的时间越发少,即便见面也因惦记着备考匆匆掠过,今天他稍微放松下来,才恍然发现阿汝已经快长到自己胸口处了。不过还没惊叹太久,他就不得不再次忙起来。
县试虽然过了,但紧接着便是府试,之后又是院试,他不敢懈怠,比之前还要认真用功,每天看到他的时间只剩下饭桌上的片刻,不过阿汝也没闲着,离入学的日子越来越近,朱老先生特意为她设的课业也比从前繁重了些,是以下了课做完功课,往往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,十五和三十两天虽然放假,但她又忙着要做一双鞋子和一件衣裳出来,打算等顾砚眀考过院试后送给他。
不出所料,顾砚眀府试取得第四的名次,之后的院试他用功甚足,如愿考入前三,不仅成为秀才,还获得禀生资格。
村里还从没出过禀生,一时间大为躁动,很快就传到临近好几个村里,顾家夫妇整日精神爽朗,脸上的笑就没断过,连续三天的流水宴摆得热热闹闹,每日都座无虚席,顾砚眀耐着性子,竟也以茶代酒一天天捱了过来。
这次摆席顾二老爷顾元止和苗氏也分别带着嫡子嫡女过来祝贺。顾老太太和周老太太自然也是来了的,高兴得也顾不上两人之间的嫌隙,坐拢一堆便谈笑不止。
阿汝和栀玉竹玉许久没见,又适逢大宴,长辈无暇顾及她三人,兴奋得四处玩闹。栀玉隔得远远的看了一眼顾砚眀,见他眉目俊郎谦和有礼,忍不住嘻嘻笑着打趣道:“阿汝姐,你好福气啊!”
阿汝和竹玉没听明白她话里的含义,都茫然地看着她,栀玉噗嗤一声笑出来:“我是说堂姐夫呀,我听我娘说,堂姐夫这回不仅能考上秀才,还能做举人老爷呢,到时候你就是举人夫人,可不是好福气嘛。”
闻言,竹玉只是呵呵呵地傻笑,阿汝却刷地红起脸来,一面害羞,一面又要去拧栀玉,登时方寸大乱,乐得栀玉捂着肚子直笑。
阿汝气不过,一跺脚也豁出去说道:“你说我呢,你还不是一样,孙家的那位秀才不是才和你定亲吗?听我娘说,孙家公子模样俊秀得很,你福气也很好嘛!”
原来苗氏早为栀玉相中了一门亲事,也已经和孙家暗中通过意思,这回院试一结束,孙家嫡长子孙仲凛也考上了秀才,两家便趁热将亲事定了下来,只等栀玉及笄后出嫁。
“哎呀!阿汝姐你真不害臊!”栀玉说着脸就红起来,捉住阿汝就是一阵挠痒痒。竹玉难得见到姐姐害羞的样子,也凑热闹在一旁鼓掌,叫阿汝也挠回去,一时间三个女孩儿笑闹作一团,引得顾砚眀闻声看过来,见四周皆是桌椅板凳,担心她们磕着碰着,便走过来嘱咐阿汝:“这里东西杂,别再闹了,当心磕着。”话毕又回到席间招呼客人去了。
栀玉见顾砚眀眼里对阿汝尽是关心,又见阿汝闻言连忙就收了手,不由笑着低语了句:“阿汝姐可真听堂姐夫的话啊。”
这话顾砚眀听不见,阿汝却是能听到的,但碍于顾砚眀还没又远她不好再动手,于是嗔怒着瞪了一眼栀玉。
顾老太太那边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,脸色淡了淡,将阿汝单独叫到跟前,道:“四下里客人还没散完,一个女孩子家也不知检点检点,就知道嬉闹,成什么样子!”
这会儿苗氏也坐在一旁,栀玉和竹玉刚过来倚在她身边,听见这话甚是尴尬,周老太太忙打圆场笑道:“她几个女孩儿年轻,又是闺中密友,正是好玩儿的时候,偶尔如此也没什么,亲家母别生气。”
这时候顾元止腆着肚子,带着嫡子顾砚山过来了,今年的考试顾砚山只勉强过了县试而已,他心里正泛着酸,不好把酸水吐在顾砚眀身上,便借机吐在没爹没娘的阮小萝身上,是以他听完后略带不屑地说道:“早听说阮家小姐娴静知礼,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。”说完哈哈大笑起来。
周氏听见当即就不高兴,但看在客人还在的份上也没表露出来,只笑道:“娴静知礼也好,温柔懂事也罢,阿汝性子乖巧可爱,也不失为闺秀风范,我和老爷都甚是喜欢。”
顾元止听见又是一阵哈哈大笑:“嫂子就是太宠着阮家小姐了,她这样子,恐怕离大家闺秀还有些年头吧。我那未来的儿媳妇,正待嫁闺中,听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更不会这样轻易出来见人的,何况到时候她嫁过来还要带着一百亩良田和八百两银子过来呢,哈哈……”
这话说得连顾砚山也听不下去,连忙扯父亲的袖子,可惜顾元止一巴掌拍落了他的手。
周氏听见当即就想笑,顾二老爷这明摆着是瞧不起阿汝双亲,又没带田产银子过来呢,却不知这些东西现在都只是暂且由阮丰年代为看管的,将来阿汝出嫁是要还过来的。
顾砚眀看见这边的情况不对也走过来查看,恰好听到顾元止的话,不禁眉头一皱,不过他是主人又是晚辈,不好生气,于是颇为恭敬地对顾元止说道:“二叔您说的对,不过砚眀不似二叔那般胸怀夜郎之志,此生有阿汝也就知足了。”
顾元止见顾砚眀态度诚恳,又以为他在夸赞自己,一时得意的笑起来:“还是砚眀最懂事、最识时务!”
他听不懂,其他人却是听得懂的,皆在心中暗笑不已,顾砚山觉得甚是丢脸,没好气地拉扯父亲,见他不理不睬仍在得意,只得把顾砚眀话里的意思低声解释给他听。只见顾元止脸色忽变,嘴角抽搐着说不出话来……顾砚眀这是在讽刺他没有自知之明吗?
顾元贞头回见儿子这般护短,惊讶之余也险些因为弟弟的蠢相而笑出来,只得作势咳嗽两声,斥责顾砚眀:“二叔面前没大没小,成何体统!还不去招呼客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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